★賞花地點:江陰湯溝村
那天到了湯溝村以後,原本是想再轉乘公交車去暨陽牡丹園的。看了公交站牌上的發車時間,下一班居然還需要一個半小時!查了一下路程,似乎步行前往並不算太考驗體力,尤其是村前一條小河,民居沿河而建,這種江南農村的景色,倒也宜人,於是便放棄了等候公交車的念頭。
沿著河邊的小路往西行,竟然看到了一叢紫穗槐花!江陰有很多槐樹,但大多都開著馥郁的白花,公園裡也能看到紅花槐樹,卻真是頭一次看到紫穗的。一時間,我真是無比慶幸129路公交車遠不到發車的時間,否則我就錯過了這叢屬於初夏的美麗倩影。
紫穗槐雖然名字裡有個槐字,但跟雙莢槐一樣,都是豆科的落葉灌木。雖說葉子是很典型的槐葉形狀,但跟高大的槐樹相比,它們也不過長了一兩米高。
五六月份,正是紫穗槐的花季。這種槐的顏值相當高,非常濃重的紫色,本來就是自然界的花卉中相當少見的顏色,密集的小花們生長成穗狀花序,修長而挺拔。與槐花下垂的柔軟姿態不同,紫穗槐花的花序或直立或側生,顯得很精神。這種深色調本身就帶著神秘感,再加上黃色的花藥隨著雄蕊伸出花冠,這種金黃的點綴讓花序顯得格外華麗而高貴。
紫穗槐並不是我國的原生植物,它的故鄉是美國的東北部和東南部。看它的地理環境,就知道這種植物比較喜歡偏冷的環境。按說江南夏天的濕熱,與美國東北部的環境差異有些大,但沒想到紫穗槐對地域和環境的適應性竟然這麼好,才剛初夏就已經奉獻出滿枝的紫花來。如今,我國的東北、華北、西北及山東、安徽、江蘇、河南、湖北、廣西、四川等省區均有栽培,想到廣西那樣濕潤的氣候都能栽培,也就難怪在江南也生長得很好了。
只是讓我覺得奇怪的是,紫穗槐作為一種多年生優良綠肥,蜜源植物,既耐瘠,在貧瘠的土壤也能生長良好;又耐水濕和輕度鹽鹼土,能夠適應水邊的環境,即使浸水一個月也不會死亡,不過對光照的要求稍稍高一點,為什麼在江南的公園裡極少見到它們的身影呢?要知道,汪曾祺先生早就在北京的西山見過這種植物,說明紫穗槐的引種並不是最近幾年。
在先生被打成“右派”,下放到西山做苦力,刨了坑留待明年春天種紫穗槐。在先生的眼裡,紫穗槐“風搖紫穗,姍姍可愛”。紫穗槐花是完全當得起這八個字的,即使風不搖,紫穗槐花也是很“姍姍可愛”的。
紫穗槐的花量很大,一株灌木上從底部就開始分叉,每一根樹枝上都密生著好幾朵紫色的花序,因此不用栽種成林,只要栽培那麼少數幾株,就能夠開出花海的壯觀來。
一時間,我沉迷於這叢紫穗槐花的艷麗中,連自己的目的地都忘了。這一趟陰差陽錯的步行,真是太值得了。
柳絮顛狂春送遠,紅塵夢里夏來歸。
斜陽已在西天墜,紫穗槐花又染衣。
——七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