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我想我是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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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數:1 天 時間:9 月 和誰:一個人

新冠時期,瑪奇朵和沙琪瑪也是一對絕配,對於出差狗來說,奧利奧永遠要比牛排值得去愛。夏天該很好,青春若在場,海風帶涼,魔鬼在遊蕩。巨蟹輸給了神獸,貂蟬丟了寶劍,為了希望,誰又不是卑微地活。

對於廈門來說,這是一個尷尬的夏天。

 

對於其它城市來說,這個暑期又何嘗不是一個尷尬的“旅遊旺季”。

 

在我心中,廈門一直是個若即若離、時遠時近的存在。沒打一聲招呼就來了,輕輕地又走了。隨意,素淡,像是探訪一位君子之交的老友。

 

到達鷺島已是華燈初上,廈禾路上的行人感覺比往年這個時候少了許多。空氣濕熱,人焦躁。

 

不喜歡鼓浪嶼的如潮人流,中山路的摩肩接踵讓我心生恐懼,曾厝垵的美食也難以勾起我味蕾的慾望。南普陀寺裡總是熙熙攘攘,更何況去過西安之後,就再也沒有去別處看寺廟的念頭。

 

這個季節來到廈門,我只想看看大海。

 

(一)日落白城

 

廈門的沙灘很多,隨手拈來都是網紅打卡熱地。白城沙灘,黃厝海灘,五緣灣,椰風寨,海濱浴場,觀音山沙灘,會展中心沙灘,美華沙灘……

 

可能是緊鄰廈門大學的原因,白城沙灘長期佔據著廈門沙灘人氣排行榜的首位。由廈大東部校門,走過天橋即到。

嚴格來說,白城是一處“半天然半人工”的沙灘。天然的沙灘地,由於海水常年沖刷,一些沙子被海水帶走,後來,幾萬立方米的細沙被運到了這裡,對沙灘進行改造和修復。

 

白城沙灘的位置可謂得天獨厚。車來車往的大學路對面,是充滿人文氣息的廈大校園。步行去南普陀寺也不過十來分鐘路程。百米開外矗立著廈門地標雙子塔,形似航海中的風帆,已然成為白城沙灘視覺空間裡渾然一體的構成元素。演武大橋繞過了雙子塔,繞過了沙灘,繞過了廈大,像一條空中巨蛇,呼嘯而來,絕塵而去。

沙灘很長,也很美,尤其是夕陽西下時分。晚霞,大海,演武大橋,雙子塔,獨屬廈門的印記,日復一日上演著鷺島絕美大片。

海邊的精緻小吧,你儂我儂的戀人,喝著咖啡,聊著生活和愛情。

波濤勻緩地舔舐著沙灘,發出一陣陣微弱的嘩啦聲,像是交響樂團裡自由速度的吊镲的樂音。後退的前浪與緊隨的後浪相撞,在空中濺起一朵朵凌亂的小浪花,因為光的折射,偶爾還能看到迷你小彩虹。水沙分界線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白色泡沫。

與廈門其它海灘不同的是,白城沙灘的傍晚,除了外來游客,本地居民,還有許多廈門大學的在校學生,或三五成群,或獨自一人,或小情侶,或好基友,吃過晚飯來散步,閒遊,發呆,拾貝殼,拍寫真美照,談理想,聊人生。

青春是一場充滿莫名煩惱的旅程,廈大學子們無處安放的荷爾蒙,在白城沙灘找到了歸宿。

 

美的記憶總是太短暫,夕陽轉眼就消失在海的盡頭,餘暉在這一刻美到了極致,但沒有一點眷戀和停留。太陽早已深諳了情緣分合的真諦,愛和恨都很決絕。

白城沙灘的黃昏,短得像一場青春,短得像情侶們天荒地老的誓言。

 

(二)心是軟軟的沙

 

一直覺得,很多難解的心結,都可以在沙灘上得到治愈。

 

寬廣的海灘,軟軟的沙,適合赤腳去感受她的脈搏和溫度。海水沖了上來,淹沒了腳跟,淹到了小腿脖子,片刻間又退了回去。海水帶走了細沙,沙從腳丫縫隙間滑過,從腳底被抽走,被掏空,弄得腳掌癢癢的。每一波海水沖刷過後,都會有一些粗砂石或者小貝殼留下來,躺在平整濕潤的沙地上,一閃一閃,晶瑩發亮。

潮起潮落,像命運高低起伏的節奏。讀懂了大自然的規律,生命中許多難題也就可以釋然了。

說起廈門的沙灘,黃厝海灘不能錯過。

黃厝海灘位於廈門島東南岸,臨近椰風寨、五緣灣、萬石植物園。從白城沙灘過來,約十公里路程,可以打車,也可以騎行,如果時間充裕的話,還可以步行。左島,右海,看浪花輕撫沙灘,任海風拂面,環島路的風光,一定不會輸給廈門境內任何一條觀光綠道。

 

相比較白城沙灘,我更喜歡黃厝海灘的質感。漫長歲月里海水的耐心打磨,使得黃厝海灘的沙更顯細軟、自然,一片柔和,輕輕踩上去,竟像是觸摸到嬰兒的臉頰,綿綿的,帶著肌膚的嫩滑,讓人不忍拔腳離開。

當然,在廈門的沙灘清單裡,是不能沒有鼓浪嶼的一席之地的。

 

就旅游來說,這些年來,鼓浪嶼幾乎成了廈門的代名詞。在廈門熱門景點裡,鼓浪嶼TOP 1的地位固不可搖。然而,鼓浪嶼終究逃不出國內大部分熱點旅遊景區的宿命,過度的開發和商業化,白日晴天下的鼓浪嶼已難尋傳說中的靜謐和清幽。

 

幸好還有黑夜可以選擇。

 

夜遊鼓浪嶼是另外一種浪漫,可以在田尾巷裡獨享長長的寧靜,可以在觀海路聽海浪輕拍礁石的聲音,還可以在港仔後沙灘撒野,一個人包場整片的輕濤銀沙。

鷺江像一條時間的長河,隔開了兩個不同的平行世界。對岸的廈門城裡燈火通明,夜色在身邊孤單地燃燒。

 

(三)日出黃厝

 

日出東方,看日出肯定要去東海岸線了。黃厝海灘、椰風寨、環島東路、會展中心沙灘、觀音山海濱旅遊區、長尾礁公園等地方都是不錯的選擇。但要說最佳,那一定非黃厝和椰風寨莫屬。

 

夏季看日出,更需趕早,約莫5點鍾光景就得爬起床。此次進島,特意選擇了一處曾厝垵附近靠東岸線的民宿入住,就是因為惦記著第二天的海上日出。朝霞裡的大海沙灘一定有著不一樣的驚艷。

 

天剛麻麻亮,街道上行人車輛都很少,在小巷子裡能感覺到清涼的海風。七八分鐘時間,就走到了音樂廣場。東方微微露白,晨曦初現,大海豁然眼前。

一路向東,步行,等待太陽升起,等待小城從睡夢中醒來。

 

對於廈門來說,一天之中好像也只有在早晨才有難得的清淨,或許這也是大部分旅遊城市居民面臨的困局吧。旅遊帶動了當地經濟,提升了老百姓生活水平,也帶來了煩惱。

 

取捨得失之中有很多兩難,也許這就是哲人們所說的“命運”。

 

遙遠的天際出現了一點魚肚白,遺憾的是,因為天氣緣故,大火球並沒有緩緩升起在海平線上。雲層遮住了朝暉,天空一半灰白,一半湛藍,雲後的太陽輪廓依稀可見。近海面上飄著零星幾葉小舟,朝霧隱隱約約,粼光閃爍,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乾活了。

此時此景,不免想起莫奈的《日出印象》。150多年前,晨霧籠罩著勒阿弗爾港,光影交錯變幻,畫家的筆觸輕快跳躍,生動自在。鮮明的色彩,搭配模糊的畫面,莫奈開創了印象派繪畫藝術的先河。

 

沒有喧鬧的遊人,沒有車水馬龍,大清早順著海灘線往上走,倒也有著許多白天裡體會不到的愜意。心神終於得以安靜了下來,於是有了機會,發現忽略過的風景。

 

長長的觀光棧道,伴著蜿蜒的海岸線,曲折延伸。

被人遺忘的扇貝殼,沙地鑽洞的皮皮蝦,綻放的五爪金龍,都是人間的小精靈。

海蠣、藤壺粘滿了礁石、水泥台、橋墩和任何硬質的依附載體,密密匝匝,像滿天繁星,又像是初入秋的中年大叔叨叨唸的煩瑣心事。

水中巨石沉默了億萬年,零零碎碎,星星點點,彷彿是波塞冬隨手布下的棋陣。

海鹽侵蝕,雨浪沖刷,常年的風化,堅硬岩石被撕扯出一道道裂縫。水,空氣,一定是世界上最鋒利的刀子,時間是磨刀石。

原來無形才是宇宙中最強大的力量。

 

朝陽緩緩爬上了雲層,光明終究是遮不住了。丁達爾像千萬柄利劍,在雲巔劈開,剎那間光芒萬丈,那些關於生命關於覺醒的記憶似冰河崩裂,在廣袤蒼穹奔騰翻滾,一瀉千里。

生命在一刻間爆發,像極了一百多年前在小漁港醞筆作畫的莫奈。

 

繼續前行,日光開始有些灼人。跟廣東一樣,剛剛立秋的廈門,白天還是酷熱,只能返回住所了。

 

(四)民宿,咖啡,搬磚俠

 

來到廈門,還是值得去體驗一下高品質的民宿的。

 

廈門是個文藝的城市。文藝的氛圍,也成全了文藝的民宿。但是,畢竟不能與成熟穩定的連鎖商務酒店相比,各地民宿的服務與配套不盡相同,甚至相差很大。如果事前不花時間去了解,住民宿“入坑”的機會還是會有的。住得不愉快,影響了旅行的心情,那可是更大的損失。

 

但不能因此就否定了真正用心做民宿的人的存在,只是需要你先花精力做足功課罷了。

 

鷺島東岸一帶的民宿,佔盡天時地利,天天可以看日出,無敵海景就在眼前,前提是你要付出比其它房型多出很多的價錢。

文藝只是一種情懷,如果沒有經濟實力的支撐,玩什麼都是浮雲。

 

東南岸附近多山,半山中有一些不錯的咖啡小館。坐山朝海,視野遼闊,一杯卡布奇洛,一片可頌,瞬間有了人生巔峰的錯覺。

於是,黃磊的《我想我是海》躍然腦中:

我的心像軟的沙灘,留著步履凌亂,過往有些悲歡,總是去而復返。人越成長,彼此想了解似乎越難,人太敏感,活​​得雖豐富卻煩亂。

我想我是海,冬天的大海,心情隨風輕擺,潮起的期待,潮落的無奈,眉頭就皺了起來。

我想我是海,寧靜的深海,不是誰都明白,胸懷被敲開,一顆小石塊,都可以讓我澎湃。

 

在一部分人的記憶中,廈門曾經是一個烏托邦式的存在。然而,聖地的更迭轉換速度,快得像都市的愛情。大理,香格里拉,后海,承載了太多人的精神寄託。如果你對生活不太滿意,覺得日子爛透了,請不要相信“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廣告詞裡都是騙人的。嬉皮士們繼續嬉皮士,殺馬特們繼續殺馬特,搬磚俠們繼續搬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