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社的睡倉裡恣肆的睡了不知多久,珠海最初的時光就在平靜的昏睡中度過,睜開雙眼,並不知道接下來需要去哪,又是一個新鮮的城市,為未來幾日的旅程去哪而發愁,想要了解一個城市,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是了解了它。起床洗漱,下樓尋找食物,開始去慢慢認識這種城市。
在樓梯口翻看著手機,不知要去吃些什麼,什麼才算地方美食呢?舉足不定埋頭翻找的時候,旁邊傳來叮叮噹當收碗的聲音和服務員的攬客的聲音"幾位呀!幾位呀!"。在大樓滿牆各式各樣的樓層廣告牌下,一樓出口旁的雨棚下,一家茶餐廳給了我吃什麼的答案。雨棚下是茶餐廳的戶外餐飲區,來就餐的食客大多都坐在門外這個小平台前,人們更喜歡坐在戶外吹著涼風。陌生的菜單最能讓你意識到這是一個新的地方——滑蛋、豬扒飯、多士、魚蛋、豬腸粉、菠蘿油...。看著這陌生的菜單,對這餐吃什麼心生趣味。甜膩的多士、菠蘿油、魚蛋豬腸粉,確實我對吃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只是對新奇的玩意感興趣罷了。
天空比日常更早的昏暗下來,預示著有雨要下。零星的雨點開始落下,滴打在街上的行人頭頂,讓人不知是否需要開傘。當我踩上海灘的沙時,這場大雨終於肯從雲間落下,撒進海水里,落入金沙中,潑向道路上。一場醞釀已久的陣雨驅散了沙灘上游玩的人群,讓人猝不及防的向可避雨處逃去。沒多久雨水漸停,雨打樹葉的聲音也停止了,海浪拍打聲”嘩啦”又起。不知誰又無視管理下了海,安全員拿著喇叭大聲叫著讓他上岸。陰暗的下午沒有夕陽,看不到日落的餘暉照耀在大海水面的景色,但是在這昏暗的景色中遠方白色的燈塔平淡中有一股吞噬人的寂寞,這白色大海蕭瑟的足以殺人。夜色漸暗,天邊的海平線亮起了一串光點,將天邊平直的黑線變成了一串虛線白點,其間還有個別單獨的光點在移動,那是港珠澳大橋夜晚的瘋狂。
早上的海灘屬於老年人,不得下海的警示牌在清晨對大爺似乎並不存在,大爺熱愛鍛煉,對於安全有自己的一套標準,能夠每日堅持鍛煉也許能讓大爺生命延續的更長一些。大爺脫衣服行動緩慢不便,下了水卻靈敏的像條魚。下海游泳的老年人大爺居多,也會有個別熱愛游泳的大媽。跳廣場舞是大媽的主要陣地,二胡伴著老紅歌貫穿著沙灘每個角落。小朋友們樂於挖沙,這個時候的情侶並不多,可能女伴們正在鏡前化妝,或者黃昏時分的沙灘才夠浪漫,清晨適合躺在床上睡覺。
從白色燈塔的沙灘向北沿著海岸線步行,珠海供人遊玩的沙灘都在這條線上——燈塔,雕像,戲劇院,白色沙灘。珠海是一種現代商業都市,珠海的沿海沙灘更像是都市中供人散晨練的公園。新婚夫婦在這拍婚紗,情侶在這約會,父母帶著孩子在這挖沙,朋友們在這騎行,外地人來這看看拍幾張照片。城市規劃會將一些地標建築建在這,為本不多景色的沙灘添加一些景點。
我沿著這條沿海路一直走,看著這座城市最閒散的一面。一條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海龜屍體正在被四、五條小魚苗啄食,旁邊不遠處漂浮著一條更大的魚的屍體,今天小魚們似乎不用擔心伙食的問題。路旁綠化用的椰子樹結出青蔥的椰子,有大有小,看著酸人牙齒,如果掉下砸在某人的頭上一定很痛。珠海漁女雕像是屬於年長者們的網紅景點,此處代拍的數量比其他景點都要多許多,沒有代拍問我是否需要拍照,我似乎被他們屏蔽了,常年在此地進行代拍服務的人知道什麼樣的遊客會需要代拍服務,也懂得如何去跟年長者們討價還價。
珠海還沒有地鐵,公共交通主要靠公交車。在一個十字路口的拐彎處,一位老阿姨騎著共享單車,車後的兒童椅上捆綁著一堆壓癟的紙箱,這是她今天的戰績嗎?在十字路口中間,阿姨謹慎慢速的控制著車龍頭,頭左右擺動環顧周圍的車輛,我坐在公交車的窗旁望著她,一瞬間公交車就開過了十字路口,阿姨也朝另一個路口騎行,彼此之間朝著各自的方向遠去。早上7點的公交車屬於學生,這些8、9點的太陽每天6點起床,甚至需要更早起床趕車才不會遲到。幼兒園的小朋友在爺爺奶奶的控制下勉強的爬上了座椅,小朋友們熱愛說話,公交車裡充滿了他們的大驚小怪。
城際鐵路是另一種公共交通,彷彿是一列從廣州南開往珠海金灣機場的地鐵。我早上坐公交到珠海火車站,然後轉坐火車去金灣機場觀看航展,就如同趕早高峰去上班一般。也有些參觀者是早上從廣州直接乘坐火車過來的,就如同來到了城市的另一邊參加某種活動,然後下午再坐火車趕回去吃晚飯。這就是現代都市的節奏,你可以生活在一個城市然後去另一個城市上班,再去另一個城市娛樂,所耗費的時間可以壓縮在一天的範疇之中。
閒逛的人就應該去淇澳島轉轉。閒散的小狗三五結群躺在淇澳島的人行道上慵懶的曬著太陽,島上的農家樂飯莊很多,大概就是他們散養的。狗們互相雜交,一隻狗的外貌可以看見幾種狗的影子,母狗兩排脹大的乳房隨著走路的姿勢左右懸擺。路過他們身邊也不知是宣示主權還是跟你打招呼向你叫幾聲。島上馬路修的寬敞,卻沒有多少車輛。嘰喳的鳥叫聲偶爾被過往的一輛汽車聲所蓋過。島上最好的交通方式就是租一輛多人電動棚車,悠閒在開放區環行一周。這裡也是騎行者熱愛來的地方,騎著自行車在這個小島上伴著清風雞鳴自在騎行。島的內圈可以聽風吹樹葉懶散的聲音,外圈沿海可以在沙灘上看海浪拍打。一家人或一群夥伴支起天幕,搭好戶外餐桌椅,鋪好地墊,時間在海浪一次又一次“嘩啦”聲中被捲走,不知捲走的是否還有誰的焦慮和煩惱。
那天航展結束因為客流太大,需要分批就近時間進入車站,旅客被擋在安檢外。我坐在火車站外的空地上,黃昏已過,雲後的晚霞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在黑暗的天空中泛出最後的餘暉。人們在站前的草坪和小道旁就地坐下休息,逛展累了一天的雙腿此時得到劇烈的輕鬆感。這座城市我也就是認識了這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