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應志剛
江南的夏天,是一幅淺淡的水墨畫。
淡淡的風、淡淡的雲,淡淡的心緒,飄泊在二畝塘淡淡的畫卷上。
時光如素。陽澄湖畔消涇村,幾處水塘,幾處花田,遠處風車搖曳,書寫一闋溫婉的歲月。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
把日子種成一株蓮荷,用內心最柔軟的一角,去賞一朵花的盛開。
慢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偷得浮生半日閒的辰光裡,看微風拂過水面,清荷疏影流動,心靜怡然。
輕舟夢入江南,瀲灩一身花色。
躺在松果菊、射干、秋英、格桑細密生長的花田裡,看浮雲舒卷,聽遠處幾聲狗吠、幾聲雞鳴。
那些曾經煩擾的萬千凡事,悄然擱置在心門之外。此時,只想閉上眼睛,做一個安靜的自己。
斟一壺時光的酒,在夢的江南,邁著輕盈的腳步,走進童年的外婆橋。
水煙裊繞的河塘,幾處農舍,幾座木橋,白牆黛瓦影醉波間。有紅色的蜻蜓飛來又去,幾聲蛙叫,幾聲蟬鳴。
涼亭裡一把殘舊的藤搖椅,咿咿呀呀,合著老祖母的大蒲扇,細數著不知何年的光陰。
江南的夏天,訴不盡的婉約。
多少人迷戀江南的杏花煙雨。只是煙雨的時節太愁腸,整日里念叨著“問君歸否,牽你衣袖,天際流云隨風幽”,來去皆是無情人。
唯獨這江南的夏極為爽快,几上清茶,風撩書卷,翻到哪頁看哪頁,任他橋上人來人往,任他流水落花去,尋一片陰涼,站著、坐著、躺著,任你自在。
江南的夏天,有一顆風雅的心。
貴為天子的唐文宗李昂,在荷香悠悠,熏風南來的蔥蘢之色裡,也曾笑嘆,“人皆苦炎熱,我愛夏日長”。
雖是苦夏,卻能在時光的沙漏裡,心有“先生醉後騎黃犢,北陌東阡看戲場”的安逸,也算是活出了豁達的境界。
滾滾紅塵,一半煙火,一半詩性。
二畝塘的夜來得有點晚,農家小院的矮桌上,幾碟小蔬、幾縷酒香,老祖母與小孫囝的話題裡,總少不了“牛郎與織女”的故事。
漫天的星辰眨著眼睛,或許在天河的兩端,他們已經相思了千年、萬年,卻依舊相信,在這個夏天,會有一場美麗的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