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政園
蘇州我之前也來過,拙政園和網師園也都去過,還是因為是旅遊季的關係,園子裡擠滿了人。但是這一次已是年底,一早和我們一起進到院子裡的,只有當地爺叔阿姨的攝影俱樂部。退休了,除了照顧孫輩,拿起相機拍拍照片,還能作為一種社交生活,多美好!
等到大爺大媽們扛著長槍短炮氣喘吁籲沖向最佳攝影點之後,拙政園又重歸清淨,平靜的池水把院子裡的每一處景緻都倒映出來,感謝淡季的空曠,我終於可以透過綠漪亭看到西山漁隱,從遠香堂裡看到隔江山色。
相對於留園的精緻,拙政園在清雅中體現著奢華。在四萬八千多平米的範圍裡,每一處建築元素都不是孤立存在的,雖然景緻繁多,但都相互關聯。園中園,景中景。一磚一石,一草一木都相互依存。
拙政園經歷了幾次拆組,擴建之後,形成今天的規模。園子早先的幾任主人都是明清兩朝的大佬。陳之遴,徐燦,張之萬在文學,丹青之上本來就頗有造詣,再加上文徵明曾在拙政園的初期兩次繪製園譜,所以我們看到的拙政園已經是沉澱數代的巔峰之作。
拙政園還有一位特殊的主人,太平天國的忠王李秀成曾在拙政園短暫居住過。這位將星在石達開出走之後冉冉升起,為太平天國多撐了十年的壽數。太平天國這個契機讓原本出身草莽的他,將生命的光芒一次綻放。但是太平天國也葬送了他,天王和他那幾位兄弟的短視和愚蠢,最終成為把李秀成拉向水底的舵石。直到被殺前,他還曾經嘗試勸曾國藩共同舉事,擁兵自立。這時的他,心裡該有多麼的不甘。
獅子林
和拙政園不同,獅子林的前身是禪院。元朝至正元年,臨濟宗禪師天如在蘇州傳法,因為天如禪師得法於浙江天目山獅子岩,所以眾弟子在修建園林時,用湖石營造出獅子的諸般變化。
雖然對湖石的痴迷,幾乎拖垮了富庶的北宋。但是中國傳統文化里,以湖石造山的風氣一直興盛不衰。獅子林最為著名的就是迷宮般的假山和小徑。乾隆非常喜歡獅子林,並在第四次遊覽獅子林的時候,題寫“真趣”二字。傳說他曾經在遊覽假山的時候迷過路,但是我左進右出的,一會就溜達出來了。果然是沒有慧根的人,連假山都不屑於捉弄我……
蘇州博物館
蘇州博物館一直是我的心頭好。建築所有的元素其實只是用於營造內部的空間,而空間營造的成功與否,取決於使用者的感受。在這一點上,我覺得蘇博的設計是最好的。無論光線的引入,空間的質感還是動線的規劃都能讓參觀者忽視周圍的建築元素,而專注於展陳。讓人頭疼的是,國內大部分的展館會因為一些臨時性的展覽,設立一些引導通道,把原有的空間分割的七零八碎。每當看到這些所謂的臨時措施,總讓我想起那些被驅趕的牛羊,在獸欄裡繞來繞去。
雖然貝聿銘始終迴避解構主義大師這個頭銜,但是進入到蘇博的庭院,可以感受到大師利用借鑒周遭元素,將空間融入大環境的用心,這也是他這一代設計大師,如理查德.羅傑斯,弗蘭克.蓋里所推崇並不斷踐行的。現代化的線條和水景在空間中的運用,讓蘇博的庭院充滿了靈氣。
評彈
這次去蘇州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好好聽聽評彈。
曾經的蘇州,富甲天下。地方上的曲樂大都節奏緩慢。不徐不疾的韻律中,將帝王將相,才子佳人的故事娓娓道來。這次在蘇州,特意跑到琵琶語去聽劉國華老師的現場。聽到我們點了戰長沙,老頭兒挺高興,一撥弦,一張口,關公和黃忠的金刀大馬,惺惺相惜躍然眼前。
相對於軟糯的女聲,我一直覺得稍有年紀的男聲更能表現出評彈的煙火氣。厚重的唱腔,又兼有一絲絲市井與油滑,一下子將人拉倒古舊的茶館裡,一把琴,一段唱,一杯茶。不知不覺間上百年間的時光就這麼緩緩流過,一切從來未曾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