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暮春的縱情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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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地點:蘇州張家港江南農耕園

在江南農耕園的花田裡,除了讓我一見傾心的矢車菊,還有大片的虞美人,在這個暮春的江南開得嫵媚而妖嬈。

虞美人有個風情楚楚的花名,也有個美麗悲傷的傳說,只聽這名字,就讓人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楚楚風情。事實上,它的花朵也有這種楚楚的風情,嫵媚而不妖艷,嬌俏而不媚俗。

第一次知道虞美人這個名字,是讀南唐後主李煜的詞:“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這是李煜在逃亡途中寫下的千古名篇,讀來令人潸然淚下。從此,記住了這個美麗的名字。再後來,知道虞美人還是一種花,未見其花就愛上了它的風姿。

作為亡國之君的婉約派詞人,李煜詞的基調是哀傷的,是淒婉的,於是也就奠定了《虞美人》詞牌的哀傷調子,後世詞人們所作的《虞美人》,差不多一水兒就走哀傷的路子了。

《虞美人》的名作不少,宋朝詞人蔣捷有一首感慨時光易逝的詞牌:“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鬢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時光易逝,年華易老,讀來也是一番悵惘悲涼。少年時讀這闕詞還沒有什麼感觸,隨著年齡的增長,讀來漸有共鳴。大約到兩鬢霜白,感觸還會更深。

他還有另一首:也是很哀傷的基調:“絲絲楊柳絲絲雨,春在溟蒙處。樓兒忒小不藏愁。幾度和雲飛去覓歸舟。天憐客子鄉關遠,借與花消遣。海棠紅近綠闌干。才卷朱簾卻又晚風寒。”

秦觀的《虞美人》也透著傷春惜別的哀怨之情:“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數。亂山深處水縈迴,可惜一枝如畫為誰開?輕寒細雨情何限!不道春難管。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時候斷人腸。”

周邦彥也有一首《虞美人》,寫的是惜別之情:“疏籬曲徑田家小,雲樹開清曉。天寒山色有無中,野外一聲鐘起、送孤蓬。添衣策馬尋亭堠,愁抱惟宜酒。菰蒲睡鴨佔陂塘,縱被行人驚散、又成雙。”雖說全詞只有一處寫愁,可是通讀全詞,似乎愁緒散於每一句裡。尤其是詞人孤身漂泊,這愁自然又加了一層。

就連著名的豪放派大詞人蘇軾,寫起《虞美人》來,也不免有種感傷的調子:“湖山信是東南美,一望彌千里。使君能得幾回來?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沙河塘里燈初上,水調誰家唱?夜闌風靜欲歸時,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清朝著名詞人納蘭性德的《虞美人》則是懷念亡妻所作:“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淒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憶來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技花樣畫羅裙。”詞人與妻子的感情很深厚,深夜憶起亡妻,依然淚落濕枕。

倒是北宋詞人黃庭堅一如既往的樂觀:“天涯也有江南信,梅破知春近。夜闌風細得香遲,不道曉來開遍向南枝。玉台弄粉花應妒,飄到眉心住。平生個里願杯深,去國十年老盡少年心。”即使在貶謫途中,詞人依然對未來充滿了信心。這也是《虞美人》這個詞牌少有的樂觀調子。

看著眼前鬱鬱蓊蓊的鮮花,誦讀著一首又一首的詞,總覺得這些調子憂傷的詞作,有點辜負了花朵們的縱情綻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