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南京六朝博物館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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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5月18日,我與夫人參觀完畢江寧織造博物館,馬上就快速移步到了附近的南京六朝博物館,這也是我們今天參觀的第五座博物館,雖然是時間匆匆,但還是感覺收穫頗豐。南京六朝博物館就在總統府的旁邊,館址是原六朝建康城的一部分,建設工程總投資2.5億元,建築面積為2.3萬多平方米。其中,六朝博物館整體建築為地下一層,地下建築面積為1.1萬多平方米,地上三層,地上建築面積為1.2萬平方米最高處為24米。六朝博物館由世界著名建築大師貝聿銘之子——貝建中先生領銜的貝氏資深設計團隊擔綱設計,體系化地將貝氏建築模數、貝式建築幾何、貝氏建築光影運用於此,於2014年8月11日正式對外開放,是中國展示六朝文物最全面的遺址博物館,也是反映六朝文化最系統的專題博物館。

 

六朝承漢啟唐,創造了極其輝煌燦爛的“六朝文明”,在科技、文學、藝術等諸方面均達到了空前的繁榮,開創了中華文明新的歷史紀元。從公元3世紀初到6世紀末,東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朝代合稱“六朝”。唐朝人許嵩在《建康實錄》一書記載了這六個朝代,故而得名。六朝時期建都南京,南京因此習稱“六朝古都”,而當時六朝時期的南京城也是世界上第一個人口超過百萬的城市,和古羅馬城並稱為“世界古典文明兩大中心”,在人類歷史上產生了極其深遠的影響。六朝時期是中國文化發展史上極其重要的時期,同時也是南京建城史、建都史上的重要篇章,璀璨的六朝文化,在南京留下了眾多人文典故、歷史遺跡。六朝博物館展出青瓷器、陶俑、墓誌、建築構件、石刻、書畫等大量珍貴文物以及六朝建康城城牆和大型排水設施遺跡,並介紹六朝名人故事,所以,六朝博物館展陳的核心主題是展示“東方大都會”的風采,內設《六朝帝都》、《回望六朝》、《六朝風采》和《六朝人傑》四個展覽,通過歷史展、人物展、精品展、故事展,從“城”、“人”、“事”、“美”的角度全面展示六朝歷史文化。

 

《六朝帝都》展廳地點在六朝博物館負一層,展覽分為城市篇和生活篇兩個部分:城市篇主要展現六朝建康城的建築規模、宮殿、城市道路和排水系統等;生活篇則使用了大量文物,還原六朝時期人們的衣食住行。這批生活類文物有當時流行的“復古拖鞋”——六朝木屐,居家使用的席鎮、陶榻,“環保交通工具”陶牛車,以及史料文獻中記載的“六朝食譜”。六朝時期的古都南京是公元三至六世紀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朝代的都城。初名建業,後改建鄴、建康。六朝建康城,宮室壯麗,人煙稠密,工商業高度發達,是一座聞名於世的東方國際大都會。 《六朝帝都》基本陳列通過對這些遺址的出土文物的展示,將帶領人們去認識、了解這座昔日東方帝都的壯麗與輝煌。

 

在博物館負一層,有一段長25米、寬10米的六朝夯土牆遺址,這是整個博物館的根,2008年,考古工作者對博物館所在地塊進行發掘時,在地下2米深處發現了這處夯土牆,經考證為1700年前六朝建康宮城的建築遺址,正是因為這處千年遺址的出土,才有了今天的六朝博物館。除了這處千年遺址,2007年南京鄧府巷挖出的台城城壕排水道也被搬進了展廳。

 

1970年,南京東北郊的象山七號東晉大墓出土了一批精美的文物,其中的大陶牛車和陶俑群是迄今六朝考古發現中最大最精美的一組。這組文物共14件套,由陶牛、陶車及陶俑組成,均為灰陶質。其中牛高24,,長42.5厘米;車高44.2,長73厘米;俑高22.8至34厘米不等。從造型和服飾看,俑的身份各異,有侍從俑、文吏俑、僕從俑和牽牛俑。俑的製作較為粗糙,先模製成形,再經簡單的刻劃加工,部分俑表面留有明顯的刀削痕跡。陶牛體形略瘦長,軀幹勻稱,脖上架車衡,躬背俯首,全力拉車,緩步向前。陶車雙轅平行前伸,兩端連接車衡,長方形車廂,平頂,頂棚前後出檐,車廂前面全部敞開,可坐車觀景。車廂後面封閉置一門,供上下車使用,兩壁無窗。車廂內較為寬敞,置一憑幾,由主人任意倚坐。車廂下兩個輻條式車輪由車軸相連,運轉自如。牛與車均施彩,現已脫盡。整個牛車製作精良,造型穩健。

 

乘坐牛車是兩晉南北朝之際南方士大夫中盛行的風氣,豪門貴族以出門乘坐牛車為尊,乘坐馬車會被輕視,崇尚牛車之風則越演越盛。在晉、齊、樑的車輿禮制中,甚至制定了乘坐牛車人的等級及使用範圍。 《三國志•吳書•孫權傳》就記載有吳主孫權使用牛車的情況,說他的車用八牛挽拉。東晉及其以後,乘坐牛車的風氣尤為盛行,而且成為一種制度,史籍多有記載。魏晉人的筆記小說裡更是常見“出門見一犢車,駕青衣”,“乘犢車,賓從數十人”的描寫。這情景與象山七號墓陶牛車及俑群的出土狀況非常相似,可以說,這組俑群再現了當年世家大族子弟及士大夫們起居出行的情況,以及他們“飽食醉酒,匆匆無事”,“駕長簷車”,“從容出入”,奴婢成群,豪華享樂的生活。這組陶牛車與俑群從一個側面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習俗,是研究東晉出行製度以及車輿情況的珍貴實物資料。

 

蟬紋金璫出土於南京市棲霞區仙鶴觀東晉貴族墓葬,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為東晉,尺寸長5.5cm,寬5.5cm,金質。頂部起尖,呈山形。主題紋飾為鏤空狀的蟬紋,蟬翼舒展,頭部兩側飾卷草紋,邊緣飾鋸齒紋。在鏤空的線條上焊有細小的金粟粒,蟬眼內的鑲飾已脫落。北部邊緣有一周鋸齒形卡扣。自漢至晉,蟬紋金璫常與貂尾匹配,合稱貂蟬,為侍中、常侍的標誌性冠飾。自漢至晉,蟬紋金擋常與貂尾匹配,合稱“貂蟬”,為侍中、常侍的標誌性冠飾。此件為金質。頂部起尖,呈山形。主題紋飾為鏤空狀的蟬紋,蟬翼舒展,頭部兩側飾卷草紋,邊緣飾鋸齒紋。在鏤空的線條上焊有細小的金粟粒,蟬眼內的鑲飾已脫落。北部邊緣有一周鋸齒形卡扣。

 

玻璃杯出土於東晉時期的世家大族墓葬中,具有明顯的薩珊風格特點,經檢測,其成分不同於中國傳統的鉛鋇系統,而是外來的鈉鈣系統玻璃,這是六朝時期中外交流的重要見證,現藏於南京六朝博物館。

 

南朝銅造佛像出土於南京市玄武區新街口德基廣場工地,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大約為南朝梁大通元年(公元527年),高11.3cm,寬5.8cm,青銅質,立於蓮座之上,面相豐滿,眉若彎月,唇角上揚,衣擺至蓮座部分殘損。佛像立於蓮座之上,頭頂高髻,表面未刻畫發紋,面相豐滿,方額廣頤,兩耳長垂,眉若彎月,嘴角微帶笑意。身著通肩大衣,衣擺下垂,右手做施無畏印,其左手部分殘缺,從其形狀推測應為與願印。身後背光呈舟形,其上淺刻火焰紋。佛像兩側各有一尊菩薩,頭戴冠,雙手合十,背光上方有三尊小佛像,坐於仰蓮座上。佛像背面刻有大通元年八月廿三日,大通元年(公元527年)為梁武帝蕭衍的年號,這也是南京地區出土的唯一的南朝造像。銅造佛像微帶笑意。佛身後有背光,淺刻火焰紋,並有小佛像數尊。整尊造像形象自然,衣紋流暢,體積雖小,製作精巧,類似的南朝青銅佛像出土並不多,更是顯得彌足珍貴。

 

從中國的歷代文獻和考古資料發現均知道,佛教在中國傳播的歷史始於東漢,南北朝時期是佛教在中國興盛並迅速發展的時期,大量的佛寺在中國興造,許多僧人來到中國傳教,而銅佛造像亦開始在這一時期流行起來,並形成了是我國佛教造像的第一個高峰期。銅造像現存的實例不多,據初步統計國內外現存有5尊,都有紀年銘文。北方地區由於朝代更迭頻繁,多種文化相交碰撞,佛像造像的樣式變化十分劇烈,考古發現也非常多。但在南方地區,這一情況卻有所不同,南朝從420年劉裕代晉到589年陳亡,歷經了宋、齊、梁、陳四個王朝。這一百六七十年裡根據史料記載,統治者對佛教的崇奉和對建寺造像等修積功德事業之熱衷在南方地區是空前的,如宋孝武帝為京師瓦官寺鑄造32尊金銅佛像,梁武帝三次捨身同泰寺,大量建寺造像,陳宣帝在位13年造像達2萬尊,並修治舊像130萬尊。同時大量的佛教高僧來到南方譯經傳教,有許多從北方南下的傳法僧人,在南方形成瞭如釋慧遠僧團一樣影響很大的傳法團體,東晉時產生瞭如戴逵父子一樣精於雕塑佛像的雕塑家,佛教藝術發展呈欣欣向榮之勢,至南朝梁武帝時達到鼎盛。

 

《回望六朝》展廳位於六朝博物館1樓,六朝時期(222─589),隨著都城的建立和城市的發展,南京迎來了城市建設史上的第一座高峰。六朝建康城從觀念和基本形態上是按照古代的禮制傳統建立的,是這一歷史時期具有代表性的都城實體。東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王朝相繼建都於南京,史稱“六朝”。三國時期,孫權憑藉父兄之基業,建立了東吳政權,定都於南京,這是南京第一次成為中國封建王朝的都城。當時的南京,就規模、功能而言尚屬草創,但東吳政權對南京的經營以及對江南地區的開發,為東晉、南朝的進一步發展打下了堅實的基礎。西晉末年,少數民族入侵,中原版盪。為避戰亂,北方大族和士民大量南遷,史稱“衣冠南渡”。南渡大族與江南士族共同擁戴西晉宗室司馬睿為帝,定都南京,史稱“東晉”。

 

東晉時期,南京作為政權都城,在城市規模、佈局、功能等方面都有了很大的發展。尤其重要的是,以南京為中心的東晉政權,在中原統一王朝崩潰的歷史轉折關頭,保住了東南半壁,使由於戰亂瀕於毀滅的漢文化傳統得到傳承,並在新的時空條件下得以弘揚,這是南京對中華文明的最重要貢獻之一。到南朝中期,南京已成為經濟、文化高度發達的大都市,被稱為東西方兩大文明中心之一。在六朝近370年的時間裡,南京在城市建設、經濟發展、文化傳承與創新等方面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六朝建康城宮室壯麗,人煙繁密,手工業和商業高度繁榮,成為一座舉世聞名的東方大都會。

 

人面紋瓦當出土於南京市大行宮工地,藏於六朝博物館,尺寸直徑14cm,厚5cm,瓦當為灰陶質。瓦當正面為一個淺浮雕的人面圖案,眉、眼、鼻、面頰、口、鬍鬚俱全,生動形象。瓦當是中國古代建築的構件,一般用於宮殿、衙署、寺觀等高規格的建築,用以保護簷頭,並具有極強的裝飾性。歷代瓦當紋飾多樣,風格各異。其中,人面紋瓦當在國內其他地區出土較少,極具特色。

青瓷堆塑人物樓闕魂瓶出土於南京市江寧區上坊吳墓,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是三國孫吳時期,此器通高45厘米,底徑17厘米。灰白色胎,胎壁較厚。青釉,施釉不及底。整器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下部為罐身,上部是密集的各種堆塑,集多種動物形象、人物和亭台樓閣於一體,紛繁複雜。頸作四方形,口沿為廊廡狀,四周有院牆,院牆四角各有一座望樓,開有方窗,造型與東漢畫像石上的建築風格一脈相承。頸上部三面飾有鏤空的勝形和三角形。頸壁周圍連接四隻小罐,罐外壁貼塑著通肩大衣、背有項光的佛像和比翼鳥。以小罐為界,頸下層的堆塑分為四個區域,相對應的兩區作門樓和立闕,另一區為臥龜馱碑,與之對應的一區為兩個頭戴尖頂帽,抱拳於胸前的跪坐胡僧。其間還貼塑熊和麒麟等動物形象。龜背上的碑作圭形,最上方的三角區域淺刻一“位”字,碑上文字為三行,“鳳皇(凰)元年立/長沙太守友作/浹使宜子孫”。罐身斜肩鼓腹,肩腹相交處貼附一周裝飾,分別為佛像、胡人騎獸、比翼鳥、螃蟹、甲魚、麒麟、鯰魚、羊頭等,紋飾之間有鏤空的圓孔。在罐身肩部、龜趺馱碑的右下方位置,還淺刻一豎行文字“九月十四作”。這件堆塑罐上的文字清楚了表明了這件堆塑罐的年代不晚於鳳凰元年(272年),為斷代提供了重要依據。

 

南京六朝博物館藏有一批三國吳到西晉時期的魂瓶,質地有陶和青瓷兩種,裝飾題材十分豐富。這類堆塑罐在江浙一帶發掘的三國吳至西晉時期的高等級墓葬中時有出現,算得上是越窯青瓷產品的“重器”。它們造型別緻,工藝繁縟,獨樹一幟。其“堆塑罐”的名稱也因其製作手法而來,罐頸部多以繁複的堆塑裝飾組成,飾物題材豐富,製作精美,幾乎不見雷同。這種器物也被稱作“魂瓶”或“穀倉罐”,定名尚不統一。但有兩點是絕大多數研究者所公認的,一是該類器物是從東漢的五聯罐發展而來,仍屬明器範疇。早期的五聯罐,上部堆塑的五罐層次分明,中間的罐較高大,周圍環繞的四罐較小,頸部一般刻有弦紋數週,沒有其它動物和人物堆塑,罐體裝飾單一,腹壁基本為素面。而到了較晚的西晉初期,隨著製作工藝的不斷發展,堆塑罐上部的五罐逐漸被亭台樓閣、動物及人物的形象所淹沒,堆塑形象繁複而生動。這件鳳凰元年堆塑罐具有明顯的過渡時期的特徵:中罐仍然較大,但已演變為四方口,環繞的四小罐逐漸趨小,其周圍出現了樓閣建築,佛像、人物、鳥獸等堆塑。捏塑的人和動物形象逼真,罐體的腹部也較前期豐滿,腹壁上出現了簡單的動物爬蟲堆貼和鏤孔裝飾。二是認為,這種器物與人們的靈魂觀念和宗教信仰有關。這件堆塑罐還立有死者牌位,足以證信。中國古代的葬俗具有像徵意義,作為陪葬明器的堆塑罐也不例外。堆塑罐上的建築是存放死者靈柩的廡亭,堆塑物中的佛像與鸞鳳是死者靈魂前往仙界的引領、而跪坐伎樂俑則是陪伴者。特別需要注意的是,絕大多數堆塑罐從上到下都是相通的,罐體有小孔,有人認為這是為了便於死者的靈魂自由出入。曾有堆塑罐在其龜趺碑文上刻有這樣的文字:“用此喪葬,宜子孫,作高吏,遷眾無極”,反映了人們以此葬具為依托,祈求保佑子孫高官厚祿的願望。

 

青瓷蓮花尊出土於南京東郊麒麟門外靈山南朝墓,蓮花尊通高85厘米,口徑21厘米,底徑20.8厘米。青瓷蓮花尊胎色灰白,釉色青綠,胎釉結合緊密,釉層較厚,玻璃質感強,全器上下色調一致。整體分為蓋和尊兩部分:蓋弧形,側看似一頂僧帽。子口,蓋頂為方形鈕。尊撇口,長頸,豐肩,鼓腹,腹呈橢圓形,長脛,高圈足。尊通體以蓮花為主題紋飾,器蓋以鈕為中心裝飾兩層覆置的蓮花瓣紋飾,花瓣肥厚短俏,瓣尖上翹,蓋邊緣作一周三角形變形蓮紋,線條粗狂,風格渾厚。上腹部裝飾兩層雙瓣覆蓮,蓮瓣豐腴,瓣尖外卷,立體感極強。其下刻劃覆蓮紋,花瓣瘦長,瓣尖向外翻捲,似婦女裙邊,花瓣上貼一周菩提葉紋,葉尖向下,玲瓏細巧,與雙層模印蓮瓣、刻劃蓮瓣的裝飾風格形成鮮明的對比。下腹部為一組雙層單瓣仰置的蓮瓣,蓮瓣舒展,葉尖外卷似乳釘狀。脛部至圈足又採用刻劃覆蓮兩週,向外翻捲的蓮瓣不但使整個器物上下裝飾一致,更在視覺上營造了端莊穩重的美感。在一件器物上,用不同形狀,不同大小的蓮瓣進用不同工藝手法行裝飾,或覆或仰,或高或低,巧妙穿插,上下呼應,創造了完美的藝術造型。青瓷蓮花尊通體蓮花滲透著濃厚的佛教色彩,是罕見的佛教藝術珍品。這對蓮花尊以其高大優美的造型,華麗繁縟的裝飾和精緻細巧的工藝卓立於六朝青瓷器之中,堪稱“青瓷之王”。現藏於南京六朝博物館。

 

《六朝風采》展廳位於六朝博物館二樓,公元三至六世紀,東吳、東晉、宋、齊、梁、陳六個朝代相繼在南京建都,成為南中國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中國歷史翻開了新的一頁。六朝處於承前啟後的關鍵階段,它承接大一統的兩漢王朝,使得中原文化的傳統精華在新的地理空間和歷史條件下得以充分延續和發展,為大唐盛世的高度繁榮奠定了基礎。在這一特定時空之下應運而生的六朝藝術,以直面人生、張揚個性為宗旨,突破了漢代幾百年來獨尊儒術的思想禁錮,顯示出自由奔放、鮮活生動的風采。中國現代哲學家宗白華先生曾說,六朝是一個“精神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於智慧、最濃於熱情的一個時代”,也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一個時代”。玄學盛行,佛道並興,意識形態空前活躍。人們崇尚自然,注重思辨,形成了超然自得的“魏晉風度”。解放個性的時代風尚,開創了真善美的新境界,激發了六朝藝術的蓬勃成長。書法、繪畫、雕塑、文史哲學等等迅猛發展,成就卓越,美不勝收。六朝藝術創作特別重視人的審美感受,以“傳神寫照”、“氣韻生動”為核心的美學藝術觀,不僅體現在顧愷之、王羲之等書畫大師的作品中,而且滲透進了青瓷、陶俑、石刻等出土文物中。藝術不再只是宣揚教化、敬天禮神的工具,而成為人們發自內心的自我釋放。藝術家們悉心探求,向外發現了自然山水之美,向內發現了人格性情之美,這種個性的自覺同時也引發了藝術的自覺,帶來了“美的發現”。它深刻地影響到六朝藝術的內涵,矗立起了充滿個性色彩、富有情致的藝術殿堂。該展陳以形形色色的六朝文物為載體,使觀眾感受到神采飛揚的六朝藝術之美。

 

青瓷釉下彩羽人紋盤口壺出土於南京市雨花台區長崗村吳墓,青瓷質,圓弧形蓋,蓋鈕作回首鳥形。盤口,束頸,圓鼓腹,平底。瓷胎白中略帶灰色,外施青黃色釉。上腹一周貼塑四個舖首、兩尊佛像、兩個雙首連體鳥,排列整齊,間隔有序,均以褐彩勾勒。胎上通體繪有褐彩紋飾,筆墨流暢,氣韻生動,是我國迄今所見以繪畫技術美化瓷器的最早器物,堪稱早期瓷器中的藝術珍品。該器於1983年出土,精湛的釉下彩繪工藝,改變了人們對釉下彩工藝始於唐代的認識,把我國釉下彩繪工藝出現的時間提前了近五百年。

 

青瓷雞首壺出土於南京市雨花台區華為工地東晉墓,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為東晉,尺寸通高30cm,口徑10.3cm,底徑12.8cm。雞首壺也稱雞頭壺、天雞壺,一般指壺身一側貼有雞首,另一側帶有把手的盤口壺,是六朝青瓷中的典型器。這種器型的出現,改變了原先壺、罐沒有流口,傾倒不便的狀況,為唐宋執壺的發展打下了基礎。這件雞首壺帶有壺蓋,雞首下有短頸,喙圓,冠高,柄的上端高於口沿,肩帶橋形方系,系孔可以穿繩。此壺造型別緻,雞首上昂,彷彿正在引頸眺望,與把手一高一低,遙相呼應,既莊重古樸,又使整個外形曲線流暢生動。

 

展廳內的佈景巧妙運用了現代科技的光影,不僅僅可以參觀陳列的文物,各個展廳的裝修佈局都是不容錯過的風景。靈活運用古韻的光影,屏風和隔板。白佈為紙,竹影作畫。塑造出移步換景的視覺效果,和文物的擺放相得益彰,充滿意境。在博物館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造型可愛的雞首壺。博物館最火的拍照點。盆景,茶具,墨竹,燈箱構成了一道曉月當空的美景。彷彿穿過古門來到了六朝時期,與古人共賞這一輪明月。

 

青瓷羊形插器出土於南京市鼓樓區草場門東吳甘露元年墓,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為三國孫吳,尺寸,高25cm,長30.5cm,瓷質,淺灰白胎,青釉。羊身軀肥壯,四足捲曲作俯臥狀,昂首張口,豎耳;項脊分披鬃毛,腹部刻劃雙翼。羊頭上有一圓孔,用於插物。其勻淨無暇的釉色,優美勻稱的造型。把羊溫順謙恭的特性表現的淋漓盡致,堪稱六朝青瓷珍品。

 

青瓷虎子出土於南京市鼓樓區五塘村東吳墓,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為三國孫吳,尺寸高18cm,長20cm,青瓷質,灰白胎,通體內外施釉,釉色青黃,內施釉不全,尾底部亦無釉。體似蠶繭,流口朝上,圓腹,腰部稍內收,四足俯臥腹下,每足三爪。提梁做螭虎狀,腰脊隆起作柄,長尾捲曲,背脊刻直線紋數道。造型生動傳神。

 

青瓷伎樂俑群出土於南京市江寧區上坊吳墓,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是三國孫吳,該組青瓷俑2005年出土。從衣冠服飾和姿勢的不同,分為坐榻俑、擊鼓俑、撫琴俑、侍從俑等。青瓷坐榻俑,戴平頂冠,身著交領寬袖長袍,榻前放著長條幾,當為主人。青瓷撫琴俑,戴冠,踞坐,手撫琴弦。青瓷擊鼓俑,用鼓槌與手掌敲擊扁鼓。青瓷吹奏俑,隻身站立,似在吹奏。從陶俑的服飾和姿態推測這是一場十分精彩的宴樂,不僅有弦樂,打擊樂,還有吹奏樂。它從一個側面表現了當時貴族生活場景,是十分珍貴的六朝青瓷藝術品。

 

《六朝人傑》展廳在六朝博物館三樓。一種風流吾最愛,六朝人物晚唐詩。這是一個劍與火的時代,這是一個詩與酒的時代,這是一個聚散無常、傳舍轉蓬的時代,這是一個詩禮傳家、世代簪纓的時代。公元三世紀初到六世紀末,在華夏的土地上,三國的吳,東晉,南朝的宋、齊、梁、陳,都以南京為首都,歷史上合稱六朝。以建康為中心的六朝文化,上承秦漢,下啟隋唐,呈現出轉型時期的特點。社會思想自由奔放,學術領域流派紛呈,文化藝術廣收博採,佛教文化空前繁榮,科學技術開拓創新。這其中,最令後人神往的,正是在南京這座王氣鍾毓的時代大舞台上,出現的那些風流人物。六朝時期多名士,他們或狂狷恣肆、或任情瀟灑、或雄才大略、或慷慨激昂、或才華橫溢、或放達不羈。他們兼具玄心與佛性、妙賞與深情,有著一流的才情、超凡的個性,成就了不朽的傳奇。 “金陵昔時何壯哉,席捲英豪天下來”,步入展區,追尋六朝人物的腳步,聆聽他們的清談歌嘯,領略他們的才華智慧,走進他們的內心深處。

 

“零陵太守章”石印出土於南京市鼓樓區老虎山顏約墓,展於六朝博物館,年代是東晉,尺寸通高3.2cm,台高2cm,邊長3.7cm,石質,方形,上有龜鈕。以章字入印,開創了官印印文的先河。該印另一重要特點是字體已趨簡化,印文舍篆就隸,介於隸楷之間,方拙古樸,氣勢雄健,姿態橫生。從先秦至兩漢,篆字是印章使用的唯一字體,魏晉南北朝治印突破了這一約束,在印章中出現以隸書入印的實物。零陵太守章石印,以隸書入印,不僅打破了印文字體唯有篆書的限制,而且為後世印章字體的豐富化和藝術化之趨勢做了大膽的嘗試。

 

“關中侯印”金印出土於南京市棲霞區直瀆山東晉墓葬,藏於六朝博物館,年代是東晉,尺寸通高2.1cm,邊長2.4cm,該印章為金質,龜紐。其龜首高昂,兩眼平視,龜背刻直線紋和曲尺紋。印面白文篆書關中侯印四字,書體蒼勁,刻工粗獷,體現了魏晉時期印璽的特色。

六朝博物館的一層大廳,除了彰顯結構美和材料美的鋼構玻璃天棚,南北平直牆面的貝氏“月亮門”,令人驚豔的還有地面上鑲嵌在米黃石灰石板之間的78個玻璃窗,被設計和建設團隊戲稱為“滿天星”。這裡有六朝的歷代疆域圖、歷代皇帝的年號及在位時間等圖文展板,10米長的大屏幕上還會循環播放一部時長15分鐘的“微電影”《東方大都會》,帶觀眾“夢迴六朝”。

 

為了打造出具有生命力、對觀眾具有吸引力的六朝博物館,館內的空間設計也煞費苦心。展廳設計凸顯園林風貌,移步換景。展廳內幾乎沒有實牆,而是用竹子、荷葉等植物置景進行隔斷,再運用光影效果,使得館內視覺通透、移步換景,而擺放文物的展櫃也使用了不反光的玻璃,文物說明則使用鐵藝雕花的銘牌。在博物館二層的觀眾休憩區,根據“蘭亭雅集”的意境,特別設計了一處曲水流觴的小品,四周掛著書法作品《蘭亭序》,擺放的長方形矮座椅則是根據東晉墓葬內出土的陶榻設計製作。座椅上設有兩個耳機插孔,觀眾只要自帶耳機就可以欣賞到《高山流水》、《廣陵散》等六朝琴樂。置身其中,整個人的身心也在清雅靜謐的氛圍中得到了放鬆。

 

如果說負一層的《六朝帝都》展覽是六朝博物館的根,那展出的一千多件六朝文物就是魂。可以想像一下,觀眾在我們仿建的六朝房子裡,坐在和六朝時期一樣的坐塌上,聽著六朝古音,欣賞千年文物,不僅可以有美的藝術享受,而且能感受厚重的歷史文化。南京六朝博物館道盡了金陵的3百年輝煌歷史,展示了建康城的六朝風流韻事。通過三維立體切割賦予更多歷史沉澱與層次感,通過傳神寫照,氣韻生動的佈局展示了六朝的獨特魅力,整體色調基於六朝崇尚自然,明朗沉著的美學趣味,雅緻非凡,帶來大量精神上的愉悅與享受。博物館的氛圍,設計,局部,分類,藏品,註釋,光影無不契合六朝時代特點,漫步在這命運多舛聚散無常的時代,感受吳,晉,宋,齊,梁,陳六朝的劍與火,詩與酒,欣賞神采飛揚的六朝書法,繪畫,雕塑等藝術之美,遙想當年狂亂恣肆,清談嘯歌,冠衣博帶的竹林七賢,兼具佛性與玄心,深情與妙賞,擁有超凡才情與個性的謝安王右軍等風流人物,琴棋書畫,寄情山水,曲水流觴,瀟灑不拘,悟言一室之內,放浪形骸之外。目前遊客不多,未盛名於外,遠離喧囂,靜謐安寧,徜徉其中,自得其味。